她的直觉,在那次图纸风波中已经初露锋芒,绝不可能无的放矢。
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,宽厚温暖的大掌轻轻落在明昭紧抓着他衣角的手背上,带着安抚的力道拍了拍。那手背冰凉,还在细微地颤抖。
“没事,”霍华的声音压得很低,沉稳得如同磐石,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,“是施工的师傅们,在干活呢。”
他微微侧身,高大的身影有意无意地将明昭挡在了身后,阻隔了院子里大部分视线,“外面灰大,太阳也毒,你回屋去看书,或者……画画?你的新本子不是到了?”
他刻意引导着她的注意力,语气平静,仿佛刚才那句“有眼睛”只是孩童的呓语。
明昭仰着小脸,清澈的瞳孔深处,那丝冰冷的锐利并未完全褪去,依旧固执地投向那群忙碌的工人。
她的嘴唇抿得发白,似乎在努力分辨着什么。
霍华掌心的温度透过手背传来,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作用。
她看了看霍华沉稳的眼睛,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崭新的绘图本,紧绷的身体线条终于缓缓松弛了一点点。
她慢慢松开了紧攥着霍华衣角的手指,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。
“……嗯。”她低低地应了一声,抱着她的本子,像一只被惊扰后又躲回巢穴的小兽,悄无声息地退回了光线稍显昏暗的堂屋深处。
她没有立刻去碰那本新绘图本,而是抱着膝盖,蜷缩在崭新的藤编摇椅里,目光透过敞开的堂屋门,依旧沉默地投向院墙角落那片尘土飞扬的工地。
霍华看着她的背影,眼底的深沉一闪而过。
他转身,脸上已恢复了平日里的冷峻沉稳,大步走向施工区域,声音洪亮地指挥起来:“张师傅,这边墙基再夯实点!对,就那块!李师傅,砖递快些,趁着日头好,争取今天把主体砌起来!”
他的身影在工人中穿梭,看似在监工,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,时刻留意着每一个工人的细微动作和彼此间的交流。
尤其是刚才明昭视线最后停留的方向,那个搬砖的瘦小工人,此刻正和一个壮实汉子合力抬着一根粗大的房梁木料,脚步稳健,汗水顺着黝黑的脸颊流淌。
和其他人并无二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