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猛地抬起头,清澈的眼底瞬间褪去了所有刚刚萌生的暖意,只剩下一种近乎无机质的冰冷锐利,如同出鞘的刀锋,精准地刺向门外那个瘦小工人刚刚消失的方向。
那人已经混入了忙碌的工人堆里,正和另一个工人合力抬起一根粗木料,侧脸淹没在汗水和灰尘中,看不真切。
院墙阴影下,霍华似乎交代完了事情,正转过身,准备走回堂屋。
明昭像一道影子,无声而迅疾地冲到了门口,在霍华一只脚刚踏进堂屋门槛的瞬间,伸出细瘦却异常有力的手,猛地拽住了他的衣角下摆。
霍华脚步一顿,诧异地低头看她。
明昭仰着小脸,脸色有些苍白,那双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他,瞳孔深处残留着一丝惊悸未消的冰冷。她的嘴唇动了动,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一种霍华从未在她身上听到过的、近乎战栗的紧绷:
“霍华……”她叫他的名字,指尖用力到几乎要嵌入他的衣料,“这里……有眼睛。”
她的视线越过霍华的肩头,死死地盯向院子里那群忙碌的工人,声音轻得像一阵风,却带着千钧的重量:
“在……看我们。”
霍华顺着明昭紧绷的指尖和冰凉的视线望去。
院墙角落,施工队正干得热火朝天。
七八个汉子光着膀子,古铜色的皮肤上滚动着豆大的汗珠,在炽烈的阳光下闪着光。
铁锹翻飞,黄泥被甩上砖墙,发出噗噗的闷响。粗重的喘息声、吆喝声、砖石碰撞声混杂在一起,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和劳动的粗粝感。
每个人都在专注地忙碌着,汗流浃背,灰尘满面,看起来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庄稼汉或泥瓦匠。
没有任何异常的视线停留,更没有明昭所描述的那种冰冷黏腻的窥探感。
霍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锐利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照灯,迅速而隐蔽地扫过每一个工人的脸、动作、甚至他们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疲惫神情。
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。但他深知明昭的“异常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