沾满血污、羊水和排泄物的秽物沾满了她的手臂。
她仿佛感觉不到那令人作呕的触感和气味,眼神专注得可怕,如同在挖掘稀世珍宝。
终于!她的手指触碰到一个冰冷僵硬、带着皮毛触感的物体!
她猛地将其捞出!
油灯昏暗的光线下,那赫然是一只已经僵死的灰毛老鼠!老鼠的腹部异常鼓胀,嘴角残留着暗绿色的污迹!
“拿火把来!快!”沈知微厉声道。
秦苍虽不明所以,但毫不犹豫地执行,迅速点燃一支松油火把递过来。明亮的火光照亮了沈知微手中那只死鼠。
沈知微另一只手抽出一直藏在靴筒里的锋利——那是萧执给她的短剑。在萧执和秦苍震惊的目光中,她手起刀落,异常精准而迅速地剖开了死鼠那鼓胀的腹部!
噗嗤!
暗绿色、如同腐烂淤泥般的粘稠液体混合着尚未消化的、带着暗红斑点的谷物残渣涌了出来!
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,在这堆污秽之中,赫然蠕动着数十条细如发丝、通体赤红的线虫!正是导致瘟疫变异的嗜血活蛊!
“啊!”秦苍倒吸一口凉气。
“看到了吗?!”
沈知微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穿透喧嚣的凛然力量!
她高举着那只被剖开的死鼠,转身大步走出帐篷,染血的手臂和污秽的衣襟在火把下触目惊心!
帐篷外,汹涌的人潮已经逼近县衙门口,愤怒的火把和棍棒如同森林。
当沈知微浑身污血、高举着剖开的死鼠如同浴血战神般出现在台阶之上时,那汹涌的怒骂和喧嚣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,瞬间出现了诡异的停滞。
所有目光,震惊、疑惑、厌恶、恐惧…齐刷刷地聚焦在她和她手中那散发着死亡和病疫气息的恐怖之物上。
“瘟疫之源,在此!”沈知微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,清晰地压过所有杂音,响彻在死寂的夜空下。她将死鼠腹部那蠕动的赤红蛊虫和暗绿粘液,毫无遮掩地展现在所有人眼前!
“此鼠食了掺有蛊毒的疫粮!蛊毒入腹,致其暴毙!产妇血崩险死,稳婆中毒身亡,皆因此毒鼠曾入其帐,啃噬沾染蛊毒的污秽!此非天罚,实乃人祸!是有人蓄意投毒,戕害人命,嫁祸于我,更要让这江北千里,尽成鬼域!”
她染血的指尖,直指死鼠腹腔中那令人作呕的赤红线虫,字字如刀,斩钉截铁!
“幕后黑手,就在我们中间!尔等若要做他手中之刀,屠戮救命之人,便尽管上前!看看是你们的棍棒快,还是这焚尽江北的瘟疫毒蛊快!”
死寂。
绝对的死寂。
愤怒的火焰在无数双眼睛中迅速熄灭,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惊恐、茫然,以及对那污秽死物本能的恐惧。
高举的棍棒不知不觉垂了下来。刚刚还喊打喊杀的灾民,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,呆立当场。
沈知微站在台阶之上,浑身浴血污秽,怀抱死鼠,如同从地狱归来的复仇女神。
她冰冷的目光扫过人群,在几个眼神闪烁、下意识想往后退的身影上停留了一瞬。
那无形的流言之火,被她手中这血腥污秽、却铁证如山的死鼠,当众、彻底、无情地碾灭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