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总闷在书房里会变笨的，得去看看真东西，比如你家绣坊的丝线怎么染的，绣绷怎么绷的，姑娘和汉子又是怎么谈恋爱的，这才叫真学问。”
“噗呲……”
楚小玉被他说得好笑又心痒，拎着裙摆就跟了上去，把背书的事忘得一干二净。
两人刚溜到穿堂，就见管家领着仆役往正厅跑，手里捧着的红毡子绣着缠枝莲，是楚家招待贵客才用的。
“这是来了谁？”
李奏凯拉着楚小玉躲到雕花廊柱后，就见楚夫人换了身石青色绣玉兰花的褙子，正亲自站在厅门口迎客，脸上的神情比平时郑重多了。
而且楚夫人皮肤也保养的太逆天，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家闺秀，哪像是两个孩子的妈？
“是林大清！”
楚小玉扒着廊柱缝往外看，小眉头皱成了疙瘩，“管朝廷采买的织造主事，哼，最讨厌了！”
李奏凯见那林大清穿着七品官服，胸前补子绣着鸂鶒，看着文质彬彬，却总让人觉得眼神里藏着东西。
“一个七品官，你娘用得着这么客气？”
“他是赵家的姻亲，背后还有京官撑腰，以前不是负责金陵这边官商的，好像这才调任过来的！”
楚小玉咬着牙，“而且他妹妹林晓红是个捕快，上次偶尔来金陵办案，就横行霸道的，一家人看着就讨厌！”
正说着，就听林大清笑着对楚夫人拱手：“楚夫人别来无恙啊？”
“托林主事的福，身体安好！”
楚夫人也笑脸相对：“只是林主事怎么亲自造访？朝廷需要什么，托人要给个信，我们安排人送去就好！”
林大清笑道：“我这次来也只是搭个顺路，我和妹妹本想回玉津城拜访父母，妹妹临时要去牛头村查个重要案子，我想着楚家的绣品许久没见，便绕过来瞧瞧。”
他目光扫过厅里的摆设，话锋轻轻一转，“只是听说楚家最近绣坊不太顺？连供奉都走了好几位？”
楚夫人脸上堆着笑，指尖却在袖中掐紧了：“林主事消息灵通，只是老供奉告老，新供奉还在挑选，谈不上不顺。”
“挑选新供奉？”
林大清端起丫鬟奉上的茶，抿了一口，“那可巧了，朝廷刚下了采买单子，要三十幅‘鸳鸯戏水’绣屏，月底就得入库，楚家是金陵头一份，这种活计该不难吧？”
楚夫人握着茶盏的手指紧了紧：“鸳鸯绣屏讲究针脚细密，配色得鲜活，寻常绣工做不来……”
“寻常绣工做不来，那供奉总该能做吧？”
林大清放下茶盏，声音轻快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，“总不能让朝廷等你挑供奉吧？再说了，楚家做了这么多年绣品，连对鸳鸯都绣不明白，传出去怕是要让人笑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