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的雨下得绵密而急促,将皇城笼在一片朦胧水雾中。
水榭长廊外,雨帘如织。
檐角滴落的雨水串成珠链,砸在青石板上,溅起一朵朵细小的水花。
姜昭宁站在长廊下,望着那些破碎的水花出神。
雨水带来的湿气渗入骨髓,让她本就隐隐作痛的心口更加不适。
她下意识地按了按胸口,那里有一道旧伤,是当年为救萧景珩留下的。
“娘娘,您脸色不太好,要不要先回宫歇着?”
身旁的丫鬟青竹担忧地问道,她手里还捧着厚厚一叠宫务册子。
姜昭宁摇摇头,目光转向不远处紧闭的殿门:“再等等吧,陛下交代过,这些折子每日都得送到他手中。”
她已经在这长廊下站了三个时辰。
往常萧景珩就算再忙,最后也会见她一面,听她汇报宫务。
可今日,那扇雕花木门始终紧闭,只传出隐约的丝竹声和女子的娇笑声。
“娘娘……”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,在雨帘中显得格外狼狈,“陛下说……说今日要陪贵妃娘娘,谁也不见。”
姜昭宁的手指微微收紧,指甲陷入掌心,却感觉不到疼。
她望着那扇门,仿佛要看穿什么,最终只是轻叹一声:“知道了。”
就在这时,殿门忽然打开,一队小太监捧着各式锦盒鱼贯而出。
他们弓着腰,小心翼翼地护着那些珍宝,生怕被雨水打湿半分。
珠光宝气映着雨色,晃得人眼疼。
“到底是贵妃娘娘圣眷正浓啊!这红珊瑚摆件,听说番邦进贡时就这一尊,陛下竟赏给贵妃娘娘了!”
“可不吗?那匣子里的东珠,颗颗饱满,都紧着贵妃娘娘用呢!怕是连皇后娘凤冠上都未曾镶过这样的成色。”
“陛下待贵妃娘娘当真不同啊,连生辰礼都要提前一日赏下……”
小太监们弓着腰,声音压得极低,却掩不住话里的艳羡。
姜昭宁站在廊柱旁,雨水打湿了她的裙角。
她望着那些流光溢彩的赏赐,嘴角扯出一丝苦笑。
明日是贵妃生辰,满宫张灯结彩。
而今日……也是她的生辰啊。
“回宫吧。”
三个字混着雨声,消散在潮湿的空气里。
傍晚,凤仪宫。
萧景珩踏入宫门时,眉头便皱了起来。
今日是十五,按例该来凤仪宫。
以往日这个时候,姜昭宁早该候在殿前,凤仪宫更是灯火通明。
可今日,只有几盏孤灯在雨中摇曳,映得宫墙愈发冷清。
“皇后呢?”
他问,声音里带着不悦。
宫女跪伏在地:“回陛下,娘娘身子不适,已经歇下了。”
萧景珩脚步一顿。
五年来,这是第一次。
内殿只点了一盏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