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他大概是渴到了极点,一看到我手中的水壶,原本毫无生气的眼睛里,突然迸发出一丝光亮,像两团微弱的火焰,在黑暗中跳动。
他猛地抬起头,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水壶,仰起脖子,“咕咚咕咚”地狂灌起来。
他喝得太急、太猛,以至于被呛得连连咳嗽,咳得撕心裂肺,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,整个身体都剧烈地颤抖着。
这突如其来的变故,让我愣在原地,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,只得在一旁干着急。
“虎子!虎子!你在哪儿呢?”
就在这时,钱豹的声音在外面炸雷般响起,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,也把我从惊愕中拉了回来。
我这才回过神来,高声应道:“在屋里呢!快进来!”
钱豹很快拎着枪冲了进来,枪口直指那个还在咳嗽的“沙地人”,一脸警惕地问我:“这什么情况?你没事吧?”
“我没事,这人快渴死了,我给他喝点水。”我摇摇头,示意他放下枪,别那么紧张。
“那你撒点生石灰,看看是人是鬼。”钱豹眼睛一眯,还是不太放心。
我这才想起来,刚才真是太大意了,竟然忘了这一茬。这要是真有什么问题,后果不堪设想。
我赶紧从包里摸出生石灰,小心翼翼地往那人身上撒去。
生石灰落在他的身上,没有任何反应,没有冒烟,也没有发出奇怪的声音。
是人,不是鬼。
我和钱豹同时松了口气,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放松了一些。
那家伙终于停止了咳嗽,他把水壶扔到一边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然后整个人瘫倒在沙地上,像一滩烂泥,一动不动。
看来,他虽然喝了水,但体力还没有恢复过来,一时半会儿是站不起来了。
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微微抬起手,摆了摆,含糊不清地说:“先……先让我缓缓……我快不行了……”
“这儿还有其他人吗?就你一个?”我趁机问道,想了解更多的情况。
“嗯……就……就我一个,他们……他们都死了……”他断断续续地回答,声音里充满了悲凉和绝望。
“虎子,咋样了?安全不?”
远处,幽鼠他们的声音再次传来,带着一丝焦急和担忧,显然是在催促我们。
我回头看了钱豹一眼,他朝我点了点头,示意暂时安全。
我这才对外面喊道:“暂时安全,叫他们过来吧!这人好像知道点什么!”
钱豹转身走到门口,冲着外面大喊:“发现个人,不确定是不是幽月她爸!都过来吧!这孙子好像快不行了,得赶紧问问!”
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沙漠中回荡,传出去很远。
话音刚落,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就由远及近,迅速朝这边靠近。
其中一个脚步声,特别轻盈,特别急促,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期盼和紧张。
是幽月。
我不用看也知道,肯定是她。
果然,没过多久,“唰”的一下,幽月就从缺口处钻了进来,像一只受惊的小鹿,一下子冲到了那个“沙地人”面前。
她瞪大了眼睛,死死盯着地上那个狼狈不堪的人,目光中充满了焦急、探寻和一丝希冀。
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,显然是刚才跑得太急,还没来得及喘口气。呼吸之间,胸前的玉坠也跟着一起一伏。
那人的头发依旧遮挡着脸,幽月看不清他的面容,急得直跺脚,双手紧紧攥着衣角,指节都发白了。
她又往前凑了凑,几乎要把脸贴到那人的头发上,恨不得用眼睛把他的头发拨开。
“让我看看……让我看看……”幽月的声音颤抖着,带着哭腔。
钱豹见状,连忙蹲下身子,用手把那人凌乱的头发轻轻拨开,好让幽月能够看得更清楚。
他的动作很轻柔,生怕弄疼了那人,也怕惊扰了幽月的希望。
“怎么样,幽月?是他吗?是你爸吗?”钱豹的声音也有些颤抖,显然他也希望这个人就是幽月的父亲。
幽月的目光在那人的脸上仔细搜索着,一寸一寸地扫过,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。
她的眉头紧锁,眼睛一眨不眨,仿佛要把他的每一根头发、每一条皱纹都看清楚。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,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,只剩下幽月急促的呼吸声和我们紧张的心跳声。
几秒钟后,幽月紧锁的眉头,缓缓舒展开来。
她轻轻地摇了摇头,眼中的光芒,一点点黯淡下去,最后完全消失,只剩下一片灰暗。
“不是……不是我爸……”
她的声音很轻,很低,带着无尽的失望和悲伤,像一片枯叶,从树上飘落下来,无声无息地落入尘埃。
简单的几个字,却像一把锋利的刀,狠狠地刺入了我们的心头,让我们感到一阵阵的刺痛。
“别灰心,幽月。”钱豹站起身,拍了拍幽月的肩膀,试图安慰她,“这人既然出现在这里,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。说不定你爸跟他认识呢,等他缓过来,咱们再好好问问。”
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进来了,围在四周,七嘴八舌地询问情况。
“怎么样?是他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