努尔哈赤移动着双目，从大军的尽头扫过另一个尽头，但见八旗将士们拖着疲惫的身子，衣甲凌乱，鳞甲无色，旌旗不整，血尘混然一色，沾染战袍，诠释苍窘。</p>
接着，他的目光落到了蜷跪在面前的济尔哈朗，见他面容无血色，眉宇间有些扭曲，嘴唇间还有淡淡的血迹。</p>
“你受伤了？”努尔哈赤柔声的关心道。</p>
济尔哈朗惭愧的无地自容，面门贴地谢罪道：“奴才无能，奴才辜负了大汗的重托，请大汗治罪。”</p>
努尔哈赤轻叹了一声，摇摇头，没有责怪之意，而是宽慰地说：“你已经尽力了，天意如此，我又能奈若何？”说着，他仰天一叹，悲叹道：“想我戎马一生，开创大金，盛世女真，难道只有我努尔哈赤一代么？”</p>
莽古尔泰小心翼翼的安慰他道：“大汗勿忧，只要我等还在，必能反败为胜。”</p>
“回盛京。”</p>
努尔哈赤一摆手，简洁意该的命令。</p>
他躺在銮车上，脑子里已经在思索着范文程的一句话：离开盛京，退至黑水以北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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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盛京，没有盛大的迎接仪式，也没有鼓乐拌奏，一切都悄然无声，异常压抑。代善和范文程并排而列，文武百官夹道在盛京的德胜门外，躬身屈腰的闷声迎接大汗回京。</p>
努尔哈赤躺在銮车上，在莽古尔泰的伴侍下进入城中，众官员没有一人敢抬头看一眼病倒的大汗，因为他们早就得知了战况，大汗急火攻心，再加上精神上的打击和年老体弱的现实病倒了，也许这一病再也起不来了，大汗生性暴戾，说不定谁露头谁倒霉。</p>
城中的百姓，都出街巷跪迎大汗的归来，他们屏住声音，小孩子的嘴也被父母用手捂住，生怕不懂事的小孩子发出声冒犯了大汗惹来杀身之祸。</p>
代善和范文程心急如焚，战况不佳，大金岌岌可危，南有明朝皇帝的亲征大军，东有曹文诏的强劲偏师，西有准备趁火打劫的察哈尔林丹汗，三面受敌，盛京眼看兵临城下，大汗这个时候病倒，如何退敌？</p>
代善完全没有了主意。</p>
闻讯的穆麟德带着幼子多尔衮来见努尔哈赤，但被他拒绝在殿门外。</p>
她第一次被努尔哈赤冷落，不免心酸受屈，眼泪潸潸而落，年幼的多尔衮十分懂事的拽着她的衣角，宽慰母亲，“额娘，您别伤心，阿玛一会儿就宣您进去，您要是哭花了脸，就不好看了。”</p>
回到宫中的努尔哈赤，命人急速召见代善和范文程。</p>
代善和范文程奉命入宫觐见大汗，在殿门外见到了哭泣的穆麟德，她急忙招呼代善，“大贝勒，大汗怎么了，为什么不见我们母子？听说他病了，我们很担心大汗，您进去后请代传我和多尔衮向他问安。”</p>
代善向她行了个礼，宽慰道：“大妃不必担心，阿玛只是劳累而已，休息几日就好。阿玛急诏我们入宫必是军国大事，等国事商议完，大汗会见您的。”</p>
穆麟德抹了一把眼泪，向他行了个礼，谢道：“多谢大贝勒，您请进，我和多尔衮在这里稍等。”</p>
代善和范文程进入了大汗的寝殿，只见大汗卧在床上，他身边没有一个侍从，他的双眼微闭，脸色苍白，双颊瘦的凹陷，眼球也凹进去不少，整个人比出征的时候消瘦了整整一圈。</p>
短短几日，大汗变化这么大，似灯油耗尽的残烛，在苦苦支撑。</p>
殿内阴冷，完全不像五月的天气，代善和范文程不禁打了一个冷颤，惊醒了闭目养神的努尔哈赤。</p>
“你们来了，”</p>
努尔哈赤微微睁开眼睛叫道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