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错,我害怕,你说得对!我会害怕!但那又怎么样!因为我是活生生的人!所以我会害怕!没有人会不犹豫!没有人面对这种条件会毫不犹豫说出我不心动!但是!”</p>
他的眼泪滴落在了常越的脸上。</p>
“在恐惧之后!在害怕之后!做出正确的决定!这才是一个人该做的事!你给我清醒一点!!”</p>
常越的眼神有些失神。</p>
他就这样躺在地上。</p>
陆七最后也躺在了他的旁边。</p>
他们就这样看着那晦暗的夜空。</p>
陆七摸出了烟,扔了一根给常越。</p>
两人躺在地上,默默地抽着烟,烟雾如同他们此刻复杂的心绪,纠缠不清。</p>
许久,陆七小声呢喃了一句。</p>
“we</p>
are</p>
all</p>
in</p>
the</p>
gutter,</p>
but</p>
some</p>
of</p>
us</p>
are</p>
looking</p>
at</p>
the</p>
stars.”</p>
常越侧头,眉毛微微挑了一下。</p>
“突然放什么洋屁?听不懂。”</p>
“这是我曾经在李牧寒身边……监视他的时候,他的一位朋友说的。”</p>
陆七的声音有些飘忽,像是在回忆什么遥远的事情。</p>
常越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带着几分嘲弄。</p>
“哟呵……高中时候的李牧寒,还有朋友呢?稀奇。”</p>
陆七没有理会他的调侃。</p>
“嗯,就那一个。”</p>
“那这句话,什么意思?”</p>
常越问,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。</p>
“我们都在阴沟里,但仍有人仰望星空。”</p>
陆七轻声说。</p>
夜色之下的街道安静地可怕,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。</p>
“然后呢?”</p>
常越打破沉默。</p>
“你想说什么?”</p>
陆七转过头,目光沉静地看着常越,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喻的悲悯。</p>
“渡鸦已经溺水了,常局。”</p>
常越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。</p>
“她没有求救。”常越的声音很轻,却字字清晰。</p>
“因为她不敢求救。她伸出手,只会看到无数双失望的眼光,只会听到无数句‘你为什么不是她’。”</p>
“所以,她让自己越沉越深,沉到没有人能找到她,沉到她自己也忘了该怎么呼救。”</p>
陆七顿了顿,声音里染上了一层更深的悲哀。</p>
“她已经……看不到星空了。”</p>
夜风带着深秋的凉意,吹散了常越眉宇间的几分燥热,却吹不散心头的阴霾。</p>
他看向那片被城市灯光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夜空,稀疏的星子在遥远的天际闪烁,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。</p>
他缓缓伸出手,五指张开,朝着那片墨蓝色的虚空。</p>
指尖在冰冷的空气中微微颤抖,像是在徒劳地想要抓住什么。</p>
又像是在感受一个正在溺水的人,拼命向上伸出的手,绝望而无助。</p>
渡鸦……她此刻,是怎样的心情?</p>
是被冰冷的水包裹,窒息感一点点侵蚀肺叶,还是在无边的黑暗中,连挣扎的力气都已失去?</p>
“刚才那句话。”</p>
陆七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。</p>
“我们都在阴沟里,但仍有人仰望星空。其实是王尔德的名。”</p>
常越的手僵在半空,没有回头。</p>
陆七继续说道。</p>
“关于王尔德……还有一个故事,常局。一个童话故事,也许您曾经听过,叫做《快乐王子》。”</p>
常越慢慢放下手,**裤袋,沉默不语,像是在等待,又像是在抗拒。</p>
陆七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常越耳中,也传入这寂静的夜色里。</p>
“在一座贫穷的城市中,高高地立着一尊快乐王子的雕像。”</p>
“他身上贴满了薄薄的纯金叶片,眼睛是两颗明亮的蓝宝石,剑柄上还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。”</p>
"所有人都赞美他,说他像风信鸡一样漂亮——当然,这只是说他同样没什么用处。”</p>
陆七顿了顿,似乎在观察常越的反应,但后者只是静静地站着,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。</p>
“王子虽然被称为‘快乐王子’,但他一点也不快乐。”</p>
“他站在高处,能看见城市里所有的丑恶和贫苦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