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所谓的表演，配合。她身体里，出现了另一个人，一个有着自己单独的记忆，单独思想和情感的人。”</p>
“但那并非是曾经的墨玄。”</p>
左池的语气十分笃定，同时瞪了一眼常越。</p>
“那是其他人想要的‘墨玄’。是左祈心中那个完美无瑕、永远活泼开朗的墨玄的投射。”</p>
“渡鸦在长期的自我压抑和外部暗示下，为了满足左祈的期望，为了维持那份虚假的‘平静’，无意识地将这个‘理想化的墨玄’塑造了出来。”</p>
“现在。”</p>
左池的声音变得有些沉重。</p>
“这个被塑造出来的‘墨玄’人格，已经逐渐要吞噬掉渡鸦的主人格了。”</p>
也就是说，楼上那个活泼开朗的“墨玄”，并非渡鸦刻意扮演，而是她精神分裂后产生的一个新人格。</p>
而那个在楼下扔**，眼神忧郁而疲惫的“渡鸦”，才是她原本正在消亡的主人格。</p>
陆七感到一阵不寒而栗。</p>
这种精神层面的吞噬，远比肉体上的伤害更加残酷和可怕。</p>
“不仅仅……是左祈的原因。”</p>
常越低着头，声音沙哑，充满了自责，开口了。</p>
左池则是冷眼看着他，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同情，只有冰冷的审视。</p>
“常局，您这话……什么意思？”</p>
陆七有些不解地问道。</p>
“来到这个世界之后，我看到了很多人都拥有了第二次机会……所以，我……”</p>
“我拼了命想要让墨玄也活过来。”</p>
常越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痛苦和悔恨。</p>
“我瞒着左祈，带着渡鸦，去进行了各种尝试。那时候我的那种期盼……现在看来，对渡鸦来说是一种巨大的压力。”</p>
“我无比迫切期盼着自己的小徒弟能回来，但是却忽略了……渡鸦。”</p>
“直到有一天，特管局的一个前台接待员，不小心当着大众的面，叫了她一声。但她叫的，却不是渡鸦……而是墨玄。”</p>
“在那一瞬间，渡鸦就不对劲了。她呆呆地站在那儿，无声地落泪。而后，她的举动就越来越奇怪，开始拼了命的想去还原记忆中的墨玄……终于有一天......她笑着对我说，‘师父.....会没事的，墨玄....会回来的.....’”</p>
渡鸦.......</p>
正在慢慢被杀死。</p>
被自己，也被所有人的期盼。</p>
因为没有人需要渡鸦，大家需要的是墨玄......</p>
陆七感觉内心有些发闷，但却什么也说不出。</p>
“所以……我……是我……我们，还有所有的人……”</p>
常越的声音哽咽了，他无法再说下去。</p>
左池冷笑一声，语气冰冷而残酷。</p>
“没错。是你们这一声声的呼唤，是你每次带着渡鸦去进行那些尝试的时候，那种热烈期盼的眼神，是你们的那一声声‘墨玄’，慢慢杀死了渡鸦。”</p>
他的话如同利刃，狠狠地刺在常越的心头。</p>
“左池医生……不用说得那么难听吧。”</p>
陆七站起身，有些不忍地说道。</p>
常越却伸出手，拽住了陆七，示意他不要说话。</p>
他抬起头，看着左池，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恳求。</p>
“左池医生，拜托你……帮帮渡鸦。”</p>
“我会尽力。”</p>
左池的语气依旧平静，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凝重。</p>
“但这种自我认知上的精神问题，甚至比任何疾病都要困难。你应该明白，对吧？”</p>
他顿了顿，似乎在斟酌着用词。</p>
“如果真的到了最后一步，我建议你……”</p>
左池**眉头，脸上露出一丝疲惫，最后说道。</p>
“你还是考虑一下我上次和你说的，最后的手段吧……”</p>
常越叹了口气，眼神黯淡无光。</p>
他知道左池指的是什么，那是他最不愿意面对，也最无法接受的结果。</p>
然后，他站起身，和左池道别，带着陆七离开了诊所。</p>
夜色更深了，诊所的灯光在他们身后渐渐远去，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。</p>
车内一片死寂，只有引擎的轰鸣声在单调地回响。</p>
常越靠在椅背上，闭着眼睛，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。</p>
陆七默默地开着车，心中五味杂陈。</p>
这个夜晚，他所接触到的真相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沉重和残酷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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