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提及誓言之时,晨曦的身姿似乎更为挺拔了。
她的心声也更为笃定,仿佛一座屹立不倒的高峰,从来没有动摇过:
“行胜于言、无惧挑战、磨练其身、坚毅其魂。
自始至终,我都为荣耀而战。”
“荣耀?”
唐奇这才意识到,那四根石柱上的符文竟然寓意着她毕生的信条。
也恍然大悟,为什么开启陵墓的入口,是‘称颂她’——
“所以你果然是乐在其中吧!?”
信念虽然给予了圣武士强大的力量。
却也让他们一生都在按信条行事,以至于大多数圣武士成为了一群‘执拗的奇葩’。
譬如当圣武士拯救了一座城市,挽救了万千民众的危亡时。
由于他们不同的信仰,总会产生不同的结果——
“嘿,圣武士先生,您竟然真的拯救了一座城市!城主决定赠予您一箱金币,您想好怎么使用它们了吗?”
乐于‘奉献’的【白骑士】们说:
“将它们分发给那些困于贫穷的人们吧,他们比我更需要这些。”
试图‘救赎’的理想主义者们说:
“我不需要这笔钱,只希望城主可以赦免那些犯下过错的人们。每个人都理应拥有悔过的机会。”
向着‘荣耀’宣誓的英勇者大笑:
“那当然是把它们融掉,再聘请知名的匠人为我塑造一座黄金而不朽的丰碑!”
比起这些身外之物,他们心中更期盼的,是能够在世界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所以唐奇毫不怀疑,这些人绝对是那种中了大乐透的奖金,也要昭告天下、向人炫耀的显眼包……
“所以呢?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,用那么多具尸体拼凑出现在的身体——
这对你而言就足够荣耀了么?”
问出这句话,并非是出于什么过剩的怜悯心。
事实上,唐奇很难在乎这些与自己无关之人的死活。
但他需要明确眼前这位‘圣武士’的态度,乃至目标。
以分辨眼下的处境,是否安全。
而晨曦的身体忽然轻微的摆动起来。
模样就像是摇着那根本不存在的头颅。
她否认道:
“我不会为自己犯下的恶行所辩解——
这件事情并不光彩,更谈不上什么荣耀。
但是我相信自己,会用自己的余生,竭尽所能地去弥补这些恶行所带来的罪恶。
行胜于言。
我会用辉煌的未来,遮蔽一切的罪责与质疑。
就像我曾经做过的一样。”
唐奇算是听懂她了的‘信念’:
“所以你是认为,比起‘杀死无辜之人’,‘重生于世界,完成更多的伟业’来的更重要。”
“对这个世界而言也是如此。”
“找借口就找借口,别总是扯上这个世界——遗忘大陆是口黑锅吗,动不动就世界的错,它招你惹你了?”
哪怕受到如此调侃,晨曦也回答地坦荡。
坦荡到让唐奇觉得这位圣武士的脾气,竟然出奇的沉稳:
“我只是在陈述一个现象,亦是事实——
‘人们总会对好人抱以苛责,对恶人抱以仁慈。’
那些践行善意的人们,一旦做出一个错误的决定、为自己的私欲而放下一次行善的想法,便容易遭受唾弃,被称呼为‘堕落’。
而那些十恶不赦的人们,纵使他们犯下过种种罪行。但只要在生命的最后展现出仅存的善念,就足以获得许多人的谅解,称之为‘人性的光辉’。
在这个世界,不会有人在乎你‘过去’做了什么。
他们只在乎你‘现在’做了什么——
假使我未来拯救了一座城市。
你认为那些人是会缅怀这些死去的冒险者,还是更愿意感谢他们的牺牲,换来了我去挽救了城市的危亡?”
“……”
“当你如今奉行的伟业,光辉足以掩盖过往的黑暗时。
人们会更愿意称之为……
赎罪。”
唐奇眨了眨眼,原本紧绷着的神经,已然在悄无声息中松懈。
这当然不意味着他已经被晨曦说服,认可了对方的价值观。
而是通过她的辩护,使唐奇意识到,眼前的圣武士的确有一套足以让她行为自洽的逻辑。
这份逻辑能够帮助她摆脱‘善恶’的桎梏。
向着心中认定的目标前行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