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问题，宋律风无法回答柚子。</p>
林听一直昏迷着。</p>
哪里能够再抱抱柚子？</p>
或许她永远也无法再睁开眼睛了。</p>
想到此，宋律风喉咙发紧。</p>
最终，只能紧紧抱着柚子，哽咽道：“柚子可以再抱抱妈妈。”</p>
抱紧柚子，宋律风又说：</p>
“爸爸带你去换衣服。”</p>
“然后我们去医院见妈妈最后一面。”</p>
医院里，全身插满管子的林听，又躺了一整夜。</p>
柚子守在病床边上。</p>
张淑琴送来了午餐。</p>
宋律风接过去。</p>
“柚了，吃点东西，乖！”</p>
“妈妈也不想看见你这般难过不吃东西。”</p>
趴在床病边上的柚子，无力地爬起来。</p>
那双大大的眼睛，早就哭成了青蛙眼。</p>
她接过了宋律风手中的吃的，十分礼貌道，“谢谢律风爸爸。”</p>
午饭是张淑琴亲自做的。</p>
有柚子最喜欢的糖醋排骨。</p>
还有虾仁饼，炒玉米和瘦肉蒸鸡蛋。</p>
都是很美味的食物。</p>
可是柚子吃进嘴里，全是苦涩的泪水味。</p>
她一边吃，一边哭。</p>
擦了泪，赶紧又吃了一大口。</p>
小小的柚子，嘴里包着未嚼碎的饭，看着妈妈，哽咽道：</p>
“妈妈，柚子很乖的，柚子有好好吃饭。”</p>
“妈妈，柚子以后都会很乖。”</p>
“你醒过来夸夸柚子，好不好？”</p>
呜呜呜……</p>
小嘴一扁。</p>
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泪水。</p>
沾着委屈。</p>
沾着痛苦。</p>
沾着无尽绝望。</p>
沾着深深的无助……</p>
“妈妈，你醒过来抱抱柚子，好不好？”</p>
旁边的张淑琴和周国立在抹泪。</p>
宋律风和落落也在抹泪。</p>
就连医生和护士，也在抹泪。</p>
满屋子浸着泪水的苦涩味。</p>
同样落着泪的，还有静静躺在床病上的林听。</p>
她的眼皮很沉。</p>
像是被封上了胶水。</p>
无论她怎么努力想要睁开眼睛，依然徒劳无功。</p>
泪水沿着她苍白的脸颊，缓缓淌落着。</p>
柚子的哭声，撕扯着她的无法动弹的身心。</p>
她的身体仿佛被锁上了沉重的枷锁。</p>
那条直直**她肺部的呼吸管，让她好痛苦，好难受。</p>
她好想结束这一切。</p>
好想解脱。</p>
可是听到柚子的声音，她是那么的眷恋、牵挂、不舍。</p>
她的柚子才刚满五岁。</p>
她要是解脱了，柚子就是没有妈**孩子了。</p>
林听的眼泪不断地淌下来。</p>
柚子兴奋道：</p>
“妈妈，你能听见我说话，对吗？”</p>
“妈妈，你睁开眼睛看看柚子，好不好？”</p>
“妈妈，我好想你再抱抱我。”</p>
“妈妈，你抱抱我好不好？”</p>
哀求着的柚子，好想抱一抱妈妈。</p>
可是妈妈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。</p>
她根本抱不到。</p>
她怕碰到妈妈，妈妈会更痛更难受。</p>
只能无助地抱着妈妈纤瘦的手臂。</p>
“律风爸爸，妈妈听见我说话了。”</p>
“妈妈哭了，可是妈妈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我？”</p>
宋律风擦掉柚子的眼泪。</p>
医生在门口喊了他一声，“宋先生，你出来一下。”</p>
宋律风走出去。</p>
医生沉重地说，“我们建议拔管，病人这样很痛苦。”</p>
宋律风斩钉截铁，“我不同意。”</p>
他当然知道林听这样很痛苦。</p>
可是拔管就意味着，林听会失去自主呼吸，会死，会永远地闭上眼睛。</p>
会和周琪一样，残忍地离开这个世界。</p>
明明林听才二十九岁。</p>
花一样的年纪。</p>
这个女孩在他的记忆里，全是青春洋溢的。</p>
怎么转眼间，就成了这般结局？</p>
宋律风透过门缝，看了看快要碎掉的柚子，无力道：</p>
“医生，能不能让林听醒来过，睁开眼睛看看孩子，和孩子说说好也好？”</p>
医生遗憾地叹一口气，“可惜，医院没有林江医药研发的m901抗癌药。”</p>
宋律风皱眉，“什么意思，你是说，如果有这款药，林听就能有救了？”</p>
医生：“现在已经晚了。就算有药也来不及了。”</p>
宋律风：“……”</p>
医生：“但是如果早几天服药，就有希望慢慢清除肿瘤。”</p>
宋律风恨。</p>
恨着江遇的绝情绝义。</p>
恨他的愚蠢。</p>
在他的恨意中，医生又说：</p>
“我们医院有个m901的受拭病人。”</p>
“也是肺癌晚期，情况很糟糕。”</p>
“半年前，他登记了m901的受试申请。”</p>
“刚好半个月前，林江医药的m901抗癌药，成功进入临床试验阶段。”</p>
“这个病人用了药，半个月的时间，癌症肿瘤清除了一大半。”</p>
也就是说，如果早几天，林听能够用上m901。</p>
她身体里的癌症肿瘤细胞，也可以清除掉一大半。</p>
林听明明有活下去的机会。</p>
可是江遇和林家的人，却剥夺了她生存的机会。</p>
此时此刻，宋律风一个熟读律法的大律师，却恨不得亲手手刃了江遇这个**。</p>
医生叹口气，“唉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。就算有药，病人也来不及了。”</p>
说着，递过去一纸文件。</p>
“这是放弃治疗同意书，只要你签字，就可以拔管了。”</p>
“否则，病人真的会很痛苦。”</p>
宋律风把放弃治疗同意书，撕碎。</p>
“我不同意。”</p>
“我相信她，她一定可以再睁开眼睛的。”</p>
她一定放心不下，那么乖巧懂事的柚子。</p>
没过一会儿，宋律风接到了一通电话。</p>
那是江书臣打过来的。</p>
江书臣这些天一直放心不下林听的身体。</p>
开口第一句话，他关切道：</p>
“宋律师，小听这两天身体还好吗？”</p>
宋律风：“……有事吗？”</p>
江书臣沉沉道：</p>
“宋律师，很抱歉！”</p>
“虽然我也是林江医药的股东，但是没有另外两个股东的指纹密码，我无法打开实验室的密码库。”</p>
“我没有拿到药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