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小小一团的身影，将夏静姝的心撕裂：多可怜的孩子啊。</p>
“柚子，吃点青菜。”江书臣给柚子碗里，夹着油麦菜心。</p>
儿子江嘉树阻止，“爸爸，你别给柚子夹了，一会儿把她撑坏了。”</p>
他们夹什么，柚子吃什么，不管夹多少，她都会乖乖地全部吃完。</p>
江嘉树心疼极了，“柚子妹妹，你吃不完不用硬撑的，会撑坏的。”</p>
柚子眼里**泪，硬憋着没有落下来，“妈妈离开之前说过，要柚子好好睡觉，好好吃饭，柚子要多吃一点。”</p>
她好想妈妈！</p>
晚饭后。</p>
柚子和家里的阿姨争抢着，要去洗碗。</p>
阿姨拦不住，江书臣和夏静姝也拦不住。</p>
小小一团的身影，搭着椅子，在厨台前动作麻利地清洗着手中的碗碟。</p>
夏静姝摸着她的脑袋。</p>
平日里风风火火，大大咧咧的她，此时的声音却变得极其温柔。</p>
“柚子，不用你洗碗的。”</p>
柚子继续洗，“静姝妈妈，柚子很会干家务活的。柚子不会在家里白吃白喝。”</p>
这是妈妈死之前吩咐过她的。</p>
妈妈说，寄人篱下的日子不会好过。</p>
要她懂事一点，勤快一点。</p>
她都记得。</p>
夏静姝泪目。</p>
她的好姐妹在人生最绝望的时刻，没有任何人陪在身边。</p>
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，把柚子教育得这般懂事独立？</p>
懂事得让人心疼。</p>
她答应过林听，以后要把柚子当成亲女儿一般疼爱。</p>
“柚子，别洗了。”夏静姝强行抢走柚子手中的碗。</p>
柚子赶紧说，“静姝妈妈，柚子会洗得很干净的！”</p>
夏静姝哽咽，“静姝妈妈不是嫌弃你洗不干净，柚子洗得很干净。但是妈**女儿是不用洗碗的。”</p>
柚子哭了。</p>
大大的双眼里，豆大的泪珠滚滚而落。</p>
她想起妈妈之前也说过同样的话，可是她的妈妈永远离开了她。</p>
“妈妈，妹妹想洗，就让她洗吧。我陪着她……”</p>
江嘉树六岁多了，他比柚子高半个头。</p>
他不用垫凳子。</p>
站在柚子身边，他开始干活，“柚子妹妹，我陪你洗。”</p>
江嘉树发现，只有在妹妹干活的时候，她才不会像个木偶一样没有生命力。</p>
他要陪着妹妹。</p>
夏静姝还想去拦，江书臣阻止了，“让嘉树陪着柚子吧。”</p>
厨房里，只剩下两个孩子。</p>
江嘉树从来不会洗碗，可是他洗得干干净净。</p>
柚子每次拿起碗，他都会抢过去，“柚子妹妹，哥哥会永远陪着你的。”</p>
……</p>
晚上九点。</p>
江嘉树和夏静姝在柚子的房里陪着柚子。</p>
楼下有汽车驶来的声音。</p>
夏静姝在窗户边上看了看。</p>
一辆黑色的红旗国礼，停在了他们家宽敞的车库里。</p>
“嘉树，你照顾好妹妹，妈妈下楼一趟。”夏静姝匆匆忙忙下了楼。</p>
楼下。</p>
周叔拦了又拦，还是挡不住江遇硬闯进客厅。</p>
周叔只好为难的朝江书臣解释，“书臣，我拦不住他。”</p>
江书臣绅士道，“周叔，小听葬礼的事情你忙了一整天了，你先去休息吧，今天辛苦你了。”</p>
“江书臣，林听的墓地不能选在黎山。”江遇一脸黑沉沉地来到江书臣的面前。</p>
回应江遇的，是江书臣的低头不语。</p>
他看着明天的葬礼流程。</p>
就怕有疏忽。</p>
江遇阴冷的脸色，闪过一丝狠意，“江书臣，我不同意把林听埋在黎山。”</p>
这时，江书臣才抬起头来，冷冷地问，“黎山怎么了？”</p>
江遇狠狠咬牙，“你明知道黎山墓的风水不好，只有没钱的人迫不得已才会买在那里。”</p>
此时的江遇，满眼通红。</p>
哽咽的时候，他胸腔碎裂，“……你忍心把林听埋在那种地方？”</p>
江书臣觉得可笑又愤怒。</p>
他失望地看着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好兄弟，充满指责地问道：</p>
“我去非洲的时候，柚子去向你求药，小听也去向你求药，你不但没给，你还摔碎了你们共同烧制的陶瓷娃娃，对吗？”</p>
回应江书臣的，是江遇的哑口无，以及内疚痛苦。</p>
他伟岸高挺的身影，此时此刻映在夜晚的灯光下，像是要碎掉。</p>
空气中，是苦涩的味道。</p>
近乎窒息的江遇，颓然跌坐在沙发上，抱头痛哭道，“……是我对不起林听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