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);
“种完了麦子我就往南走
这个世界没人替我自由
风吹麦浪跟落日挥挥手
一路前行走到海的尽头
种完了麦子我就往南走
骑着三轮看看南方的秋
等麦子熟透再扛起背篓
生活的希望风雨吹不透……”
江枫随手拨弄着琴弦,就直接把后面的副歌完整地唱了出来。
声音沙哑,如泣如诉。
明明抱琴站在客厅里的是个成年人,可嗓音里的无助和挣扎,情绪里的凄迷和向往,却仿佛已经穿越了时光隧道,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北方大山里的村庄,回到了那个凄凉破败泥瓦房里的绝望少年身上。
江枫的眼神发生了变化。
天王的傲娇,老炮的萧洒,前辈的淡然,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。
他眼里出现的,是一种少年的迷茫与倔强。
一种被生活即将压垮,不知前路在何方,又势要靠自己的双脚和野心趟出一条路的年少轻狂。
他要梦想,要希望,要自由!
而这些美好的词汇,曾经支撑他走出大山寻找未来的东西,在功成名就多年后早已从他身上消失无踪,如今又骤然萦聚在了他的眼眶。
江枫眼眶湿润了。
成名多年,名利交织,早已忘记了年轻和热泪盈眶的滋味。
如今,梦境与现实交织,过去与现在重叠。
他的嗓音哽咽,拨弦的手指也止不住的颤抖,技艺上已经完全失去了天王的水准,像个初出茅庐的新兵蛋子。
但林骁却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力。
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。
或者说,这首《一路往南走》要的就是这种效果。
只有唱出这种迷茫与无助、痛苦与挣扎,才能越能彰显出自由的可贵,体现出“莫欺少年穷”的真挚。
林骁把这首歌给江枫之前,其实挺担心的。
江天王的唱功、技巧、表现力当然没的说,都是一等一的好,多高的音都能飚上去,即便不搞原唱当个普普通通的流行歌手,这乐坛也一定有他一碗饭吃。
然而这首歌,要的就是一种初出茅庐的青涩感,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畏感。
歌者越是唱得技艺圆滑、收放自如,就越是落了下风。
说白了,这首歌要的就是瑕疵。
大白嗓、破音,都没问题,只要心里有那股气,跟着音符能直接把歌词吼出来,这首歌就成功了,就足以扎到别人心里去。
江枫完全领会并做到了。
他也不知是主动放弃了技巧,还是受到词曲感染忘记了技巧。
刚才唱歌的他,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,是一个生瓜蛋子,带着一种要勇闯乐坛、为一无所有的自己博出一片天的莽撞,酣畅淋漓地发泄出自己的情绪。
一曲歌毕。
江枫满头热汗、眼里有泪,更是呼哧呼哧喘着粗气,已经很久没有唱歌唱得这么卖力了,即使是他那些高音飙上九重天的经典作品,驾轻就熟下都不至于如此费力。
现在这状态,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随着最后一声尾音消失。
江枫原地愣了许久,才回过神,第一反应是气势汹汹地朝林骁走了过来。
林骁吓一跳。
还以为天王对这首歌不满,要找自己算账呢。
结果不等他躲避,江枫直接一个熊抱,紧紧把他揽在怀里,十分用力地捶了捶他的后背。
“咳咳……”
林骁差点当场去世。
能飙高音能当天王的,果然体力都不会差,这两拳下去差点没把他五脏六腑干碎了。
“江老师……咳咳……硌得慌!”
林骁憋红了脸喊道。
江枫愣了片刻,才感觉到自己胸前还背着吉他,这琴现在正横在两人中间。
江枫大笑,赶紧松开怀抱:“对不住对不住,一时激动了……”
说着又重重拍了拍林骁的肩膀,对他的欣赏和爱惜之意,都要从眼睛里漫出来了。
“弟弟……”
林骁皱眉:弟弟?!
“弟弟,哥向你道歉,你绝对是天才!!!”
江枫热情又诚恳道。
林骁吓一跳,想到了这首歌能打动天王,却没想到天王如此能屈能伸,上次当着镜头和嘉宾的面说怼他就怼他,丝毫不留情面,现在心情好了张口就是道歉,一点都不带挽尊的!
“你们摇滚圈的,果然都这么real吗?”
林骁一整个叹为观止。
“江老师,您客气了……”
“弟弟,看不起我呢?”江枫突然打断他,斜着眼睛。
“???”
林骁都懵了,这都哪儿跟哪儿,怎么就扯到看不上去了?
江枫严肃道:“我都喊你弟弟了,你还跟我这江老师江老师的,这不是看不起我吗?”
林骁:“???”
好好好,给你尊敬你不要,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!
“老登!!”林骁板着脸喊。
“嗯?!”
这下换江枫傻眼了。
旁边看热闹的江小飞正喝茶,听着“老登”两个字,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,笑得前仰后合。
富憨憨这人特别有感染力。
他一笑,逗得江枫也没心情问“老登”,连带林骁都一起哈哈大笑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