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自小便眼高于顶,目中无人,如今被刘备戏耍于股掌之间,可知羞耻二字?”钟繇冷冷逼视着郭援。
若非尚念几分舅甥之情,钟繇早就手起刀落将这个一向瞧不起自己的外甥砍了。
郭援心底暗恨翻腾,却不敢表露半分,只得低头服软:“甥儿知错了…恳求舅父搭救!”
“救你?倒也未尝不可,只看你有没有这胆识了。”钟繇冷哼一声,看着郭援眼中升起希冀,沉声道:“我会遣人送你往黎阳去寻袁尚。见了袁尚后,你便将刘备夺权之事如实相告,再言刘备已经掌控并州兵权,意图在并州自立。”
郭援面露迟疑:“这等说辞…袁尚岂能轻信?”
“能否取信,便是你的事了。念在舅甥一场,我只救你这一回。倘若不从,那便只能将你投入死囚营,任你自生自灭了。”钟繇语气陡然转厉,寒气迫人。
郭援顿觉遍体生寒,如坠冰窟。
略一停顿,钟繇又道:“将呼厨泉一并带去。有此人在侧,你也有个人证。速去!”
郭援本就不愿屈居钟繇手下受气,闻得此令,心头反而一松,如蒙大赦。
待将郭援与呼厨泉送出皮氏城后,钟繇复又单独提审邓升,目光深邃:“邓升,你可曾想过,今日缘何会兵败?”
邓升不明其意,谄媚答道:“皆因我等不识司隶校尉天威,故有此败。”
“哼!”钟繇眼中鄙夷更甚:“非也!此乃你与夏昭愚蠢所致!尔等偏要将那些对刘备心怀不满的将校及其部曲尽数聚拢一处,这岂非正中刘备下怀,给了他借刀杀人、一网打尽的良机?你等刚一溃败,刘备伏兵即至!那冲入战场的骑兵,有关字旗、张字旗、黄字旗、颜字旗、文字旗邓升,你心里总该明白这都是谁的旗号吧?可怜那高干,先是兵权被夺,紧接着连忠心耿耿的亲信部曲,也尽数葬送在刘备的算计之中。此后这并州,究竟是姓袁,还是姓刘,尚未可知。往日刘备困守幽州,只能向北征伐乌桓;如今再得并州,幽并连成一片,又有黑山贼首张燕归顺……”
钟繇信手将一幅地图摊开在邓升面前,手指重重划过并州、冀州、幽州之地:“瞧!袁尚、袁谭兄弟阋墙,争得你死我活,岂料后方根基之地,正被刘备悄然蚕食。好一个‘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’!司空一向看重刘备,常对我等言:能与之争锋天下者,惟刘玄德一人尔!昔时我尚且存疑,如今观之,司空明见万里。”
邓升听得钟繇这般精辟剖析,脊背已被冷汗浸透,此刻才猛然惊觉,自己和夏昭不过是刘备用来争夺并州的弃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