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，自从那日和程容珈在茶室对峙过之后，他就总是在睡梦中梦到一些不属于自己记忆中的浮光掠影。
梦里他极宠爱一个女人，为此不惜忤逆对自己寄予厚望的母妃，执意在正妃没有过门之前就封她为侧妃。
而在和那个面容模糊的女人朝夕相处中，自己会在意她的一颦一笑，会对她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，甚至答应会改变自己在朝政夺嫡上一向的不择手段……只是因为她不喜。
这种妥协退让已经是超出了宠爱一个妃妾的地步，连他自己哪怕是在睡梦中都觉得不可思议。
他对女色一向是可有可无的，王府中再多的女人，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充盈后院的花朵，随意采摘，随意替换，他绝不可能因为一个人的眼泪而改变自己的行事风格。
可是在那个无比真实的睡梦中，他就是这样一个色令智昏的人。
到底是谁？
听到别人叫她侧妃程氏，难道是程清菱？
这种想法很快被祁奕自己下意识地否定，那种高冷的气质，还有对自己拒之千里的态度，绝不可能是家里那个谄媚的程清菱。
而且他笃定，自己不会爱上这么一个肤浅的女人，以至于魂牵梦绕的地步。
那同样是姓程，难道是——
不可能的，自己再怎么荒唐，怎么会封程容珈当侧妃呢？而且她已经嫁给过徐镇了，自己哪怕再喜欢她，也不会宠爱这样一个二嫁之身的女人。
无数次，他拼命地想要看清楚那个让自己心绪动摇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。
但是就像是偏要和自己作对一样，那个背影蹁跹的女子从不肯正眼看他，她那张让自己魂牵梦绕的脸，一直都是模糊不清的。
但是今夜，终于，他梦中的那张脸有了清晰的五官。
细致纤弱的眉眼，精致温婉的五官，水润的眸色中总是保留着一抹生人勿近的清冷。
“闻君有两意，故来相决绝！殿下的心既然已经另许她人，那以后就不要往来了。”
“夫君，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，往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！”
是程容珈，果然是程容珈！
而在梦中，她看自己的眼神，就和今日在水塘边看自己的目光一样，明明是最熟悉的人，却偏要装作陌生而冰冷。
在梦里，自己似乎做了什么让她极其失望的事，她一身素衣来找自己义绝，发誓此生都不会再到自己面前来。
而那个气头上的自己，也下令褫夺了她的身份，将人关入王府最偏僻的冷院中……
“不要，不行！”
梦魇中的祁奕都忍不住出口阻止自己了，但是他什么也做不了，只是看着这个曾经自己最喜爱的女人被一无所有地打入了冷宫。
噩梦就到这里，祁奕一头冷汗地坐了起来，眼前模糊一片，他一抹脸颊，赫然是被后怕的虚汗给打湿了。
脑中虽然嗡嗡一片，但是他的思绪却是无比清楚，刚刚梦到的那一切都犹如另一世，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。
程容珈曾经是他的女人，是他心爱的侧妃，是他曾想要登基后携手天下的人。
她，曾经是属于自己的。
啪地一声，祁奕给了自己一个巴掌，试图让自己心烦意乱的脑子冷静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