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、这怎么行!”刘大志终于憋出一句:“你们小两口日子还长,背那么多债……”
顾斯年摆摆手,笑得云淡风轻。他体贴地给岳父斟满酒:“爹别担心,我算过了,最多五年就能还清。您二老辛苦一辈子,该享福了。”
刘满月突然站起来,动作太猛带翻了凳子。她脸色惨白,额头渗出细密汗珠:“我、我头疼……先回去了……”
不等回应就踉跄着往外跑,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。
顾斯年连忙起身去追,临走前还不忘对刘家人保证:“爹,大哥,你们放心,明天我就去找泥瓦匠量地基!”
夜风呼啸,顾斯年推着自行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妻子身后。
刘耀祖早就困得趴在车后座睡着了,小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安宁。
“满月。”顾斯年轻声唤道:“走慢些,当心摔着。”
刘满月死死地咬着牙,她不敢应声,甚至不敢回头,生怕引起顾斯年的怀疑,将她的安稳日子彻底打破。
回家以后,顾斯年把刘耀祖交给刘满月,自己早早便睡了,只剩下刘满月一个人孤枕难眠。
不,不只是刘满月自己。
刘家的油灯彻夜未熄。
堂屋里,刘大志的旱烟杆在桌上敲得震天响,烟灰缸里堆满了焦黑的烟渣。
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,像几条扭曲的蚯蚓:“都给我闭嘴!八百块,大家凑一凑,就这么定了!”
“爹!”刘满仓媳妇尖叫一声,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,“我们哪来的几百块?去年收成不好,到现在还欠着队里工分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