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回家时,他十个指甲裂了八个,换来的五个铜板被顾母一把抢走:“就这么点?连半升糙米都买不起!”
顾老太太在里屋阴阳怪气地咳嗽:“早说了是个没用的东西,早知道!”
这三个字仿佛利刃一般,狠狠的扎进了顾云轩的胸口,让他瞬间变得歇斯底里了起来:“早知道什么,早知道你就留下顾斯年了,对不对?”
顾云轩的吼声回荡在破屋子里,甚至震落了房梁上的积灰:“顾斯年是能赚钱,但他赚回来的都是脏钱,我带回来的钱是干干净净的,他有什么资格跟我比?”
顾母想要开口,却被顾老太太一个眼神制止。
如今,顾斯年下落不明,顾雨晴也被卖了,他们能指望的就只有顾云轩,把他逼得太紧了,也不好!
看着两个女人闭口不言,顾云轩也慢慢平复了情绪,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,除了这两个女人。
三个月后,顾云轩终于学会了码头生存的法则。
他会在监工不注意时往麻袋里掺沙子,会跟着老油子们偷喝货船上的洋酒,甚至学会了用钢针在盐袋上扎眼,漏出来的细盐能换两个烧饼。
但更多时候,他蜷缩在货仓角落里,就着煤油灯读捡来的旧报纸,手指在招录文员的广告上反复摩挲。
“小顾啊,别做梦了。”缺门牙的老张头蹲在旁边卷烟:“现在海城一个会计职位,一百个大学生抢破头,轮得到你这退学生?”
这天暴雨天,码头停工。
顾云轩躲在仓库里用碎炭练字,忽然听见有人喊:“黄包车行缺个拉车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