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去吧！”她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飘忽，“我今晚得在大仙儿的牌位前跪拜一夜。</p>
“你切记，明天一早，太阳刚刚生气的时候将符纸烧成灰，全家人一个不落，全都要喝了才行。”</p>
“是，是，我记着了！”刘寡妇宝贝似的揣着符纸离开了王婆子家。</p>
此时，老叶家刚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。</p>
孩子们嘴里都还残留着酱肘子的香味儿。</p>
叶大嫂、叶二嫂和叶三嫂围坐在叶老太太屋里的炕桌上给柿子削皮。</p>
家门口这两大棵柿子树，都结了满树的柿子。</p>
今天基本全都给摘下来了。</p>
熟透了的柿子都摆在外面窗台上来，家里人谁想吃便自己去拿。</p>
剩下摸着还硬实的也装了两大盆，此时削了皮晾晒起来，刚好可以做成柿饼慢慢吃。</p>
妯娌三个一边削皮一边闲聊。</p>
看着贴在叶大嫂身边乖巧的晴天，叶二嫂羡慕不已。</p>
“要我说还得是闺女啊！你看我家那三个臭小子，吃完饭就跑没影儿了。</p>
“你再看看晴天，就知道一直陪在大嫂身边。”</p>
叶大嫂闻笑着说：“如今都安顿下来了，你若是喜欢闺女，就抓紧跟老二再生一个呗！”</p>
“哎呦，我可不生了！”叶二嫂道，“要是在生个儿子出来，我可吃不消了！”</p>
叶三嫂道：“都三个儿子了，下一个肯定是闺女了！”</p>
叶大嫂闻故意逗闺女道：“晴天，你说你二婶儿若是再生个小宝宝，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啊？”</p>
晴天歪头看向叶二嫂，认真地看了半天才道：“是小妹妹！二婶儿要给我生小妹妹了么？我带她玩儿！”</p>
叶三嫂赶紧问：“晴天也给三婶儿看看呢？”</p>
这次晴天只看了一眼便道：“是小弟弟！”</p>
叶三嫂笑得都要坐不住了，拍着叶二嫂的胳膊道：“二嫂，听见没有，晴天都说你能生闺女了，还不赶紧让二哥加把劲儿！”</p>
“你这人，当着孩子的面儿瞎说什么！”叶二嫂摇摇头道，“要我说，咱家就没有生闺女那个命。</p>
“你们想想看，再早的咱不知道，可从咱爷爷那辈儿算，就生了咱爹和小叔两个儿子。</p>
“咱爹娘生了四个儿子，小叔生了两个儿子。</p>
“咱家再往下，又是五个臭小子，如今就晴天这么一个宝贝闺女！”</p>
之前大家都没想过这个问题，被叶二嫂提起，想了想可不真是这样。</p>
“你不说我都没想呢！”这下连叶老太太都撑不住笑了起来。</p>
叶三嫂性子最直，说话也总是不经思考道：“不如这样，明年看看老四媳妇生的是闺女还是小子。</p>
“若还是个小子，那可就真不用想了。</p>
“如果老四媳妇能生个闺女的话，二嫂说不定还能有点儿指望。”</p>
叶三嫂话音未落，窗外就响起了郭氏骂人的声音。</p>
“三嫂，你自己生了两个儿子是不用愁了，可也用不着背后咒人吧？</p>
“你们一个个都生儿子，凭啥到我这儿就活该生闺女啊？</p>
“合着我天天待在屋里养胎，你们背后就是这么说我啊？</p>
“我的命可真是太苦了……怎么让我摊上这么一家子妯娌啊……”</p>
叶三嫂没想到自己话赶话的玩笑竟被郭氏听了个正着，本想解释一下，却被郭氏连珠炮似的话堵得脸色发青。</p>
“娘，你知道的，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，我……”叶三嫂真是有委屈说不出。</p>
“行了，她头一次怀孕，什么话都容易往心里去，愿意说就让她说几句。</p>
“你就别吱声了，回头我跟她说。”</p>
面对儿媳妇之间的矛盾，叶老太太有时候也很难做到真的一碗水端平，经常只能压下一边哄另一边。</p>
如今郭氏毕竟有孕在身，突然听到嫂子说希望她生闺女，心里不痛快也是正常。</p>
叶三嫂心里委屈却无处伸冤，只能怪自己嘴上没个把门的。</p>
叶老太太心道，房子和田产是一定要争回来的，嘴上却说着示弱的话。</p>
“村长，您看，为了让我家老头子落叶归根。</p>
“我一个寡妇，拖家带口，一路从关外走回来。</p>
“路上吃了多少苦我就不提了，谁成想刚一回来就得知家里的噩耗。</p>
“如今我老头子没了，家中亲戚也都不在了，就连房子田产都被人霸占。</p>
“这眼瞅就要入冬了，我们这一家老老小小，可怎么活啊……”</p>
叶老太太的哭，跟刘寡妇那种呼天抢地拍大腿的不一样。</p>
她哭得十分克制，努力强忍着声音，眼泪却不住地往下滴，很快就打湿了晴天的衣襟。</p>
被她抱在怀里一直没吱声的晴天也伸手帮她抹眼泪，小声说：“奶奶别哭，呜——”</p>
这下可好，一老一小抱在一起呜咽。</p>
一时间搞得王广平都觉得自己像个欺负老弱的浑蛋一般。</p>
叶老太太抹了一会儿眼泪，见王广平除了叹气，再没有其他话了，知道村长这儿是帮不上什么忙了。</p>
她擦擦脸颊的泪水，抱着晴天起身道：“村长，我也知道您的为难，这件事跟您原本也没太大的关系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