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);
“大人,按着这般速度,明日便能到黄河附近了。”
张炼虽不曾出过远门,但一路走来,倒是学会看舆图,山川走势一目了然。
阎赴点头,从马车上下地。
“叫赵渀,阎狼他们都休息片刻,顺便取满水。”
与刀疤脸等人生死搏杀,赵渀几人颇为疲惫,如今难道休息,下了马车活动筋骨。
赵家娘子和阎笑忙活着生火烧水。
阎大人不允许他们饮用生水,故而每逢停顿,两人都会忙碌一阵。
看着马车上被风吹的不断击打马车壁板的首级,阎赴摇头。
距离京师愈远,如今官道上竟也有山匪劫掠。
他们这些人有兵刃,尚且安全,那些没有兵刃的人家又该如何?
“大明。”
“这世道,真乱。”
赵家娘子烧水的功夫,前方转角一则布幡扬起,上面还写着字,似乎是个集市。
此处距离县城只二十多里地,算是郊外,但人烟稀少。
黄河屡次改道,冲垮堤坝,嘉靖一心拿银子修道,建造宫殿,连赈灾的银子也借着严嵩的手贪墨去了,因此距离黄河越近,人烟越少。
突兀出现的集市自然也引人注目。
阎赴思索片刻,带着张炼,阎狼过去,走近才发现,这哪里是集市,分明是没有文书的人牙子汇聚之地。
各处幡布上,木板上都书着价钱,还能听到嘈杂招呼声。
人牙子眼见来人穿着读书人衣衫,尽管残破,仍是眼前一亮。
甩着铜铃铛,铁链哗啦啦拖过十多具瘦骨。
“瞧这雏儿瓷实!”
他揪起个男童后领,十二三岁的孩子枯枝般的小腿在半空乱蹬,泥浆顺着脚趾滴成串。
人牙子背后蹲着七八个孩子,发间结满虱卵的少年正笼边青苔。
鞭声并铃铛声响,少年们瞬间蜷成团。
“二两银子牵个会喘气的回去!”
人牙子踹得少年东倒西歪,泥浆洒落在孩子们溃烂的冻疮上。
张炼和阎狼瞧得这些少年比他们小不了几岁,心生不忍,到底没说话,只可怜抬头,等着阎赴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