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);
当江振国那句“我不信”落下的瞬间,时间仿佛有了实体,凝固成一块冰冷的琥珀,将江卫军和江秀丽兄妹俩那惊恐欲绝的表情,永恒地封印了起来。
而远处那棵大树后,林晚秋的身体,如遭雷击,猛地一晃。
她清晰地看到,江振国在说出那句话时,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,是穿过了攒动的人群,笔直地、精准地,落在了自己藏身的方向!
他在看我!
他知道我在这里!
这个认知,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,捅进了林晚秋的心脏,让她从头到脚,一片冰凉。
恐惧,前所未有的、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,如同藤蔓般死死地扼住了她的咽喉。
完了。
她知道,自己所有的伪装、所有的计谋,在这头从地狱归来的雄狮面前,都成了透明的笑话。
他根本不是在审问张健,他是在……
隔空,审判她!
这一刻,林晚秋再也没有了半分侥幸,她做出了重生以来最快、最正确的决定——逃!
她甚至来不及跟那三个已经沦为废棋的同伙打一声招呼,便如同真正的惊弓之鸟,转身,用尽全身的力气,疯了一样地朝着与钢厂相反的方向,亡命奔逃。
她不敢回头,她能感觉到,那道冰冷的、带着实质性杀意的目光,像两道激光,死死地钉在她的后背上,让她如芒在背,魂飞魄散。
厂门口的闹剧,在江振国那雷霆万钧的手段下,已经进入了尾声。
跪在地上的兄妹俩,在数千道目光的凌迟下,终于彻底崩溃了。
江卫军颤抖着,用那只流血的手指,在冰冷的墙壁上,划下了一个又一个屈辱的血字。
江秀丽则瘫在一旁,连哭都哭不出声来,只剩下绝望的抽搐。
李顺德看着眼前这一幕,心中既解气,又感到一阵悲哀。
他走到江振国身边,叹了口气:“振国,差不多就行了。再闹下去,真就成全厂的笑话了。”
江振国面无表情地看着墙上那歪歪扭扭、如同鬼画符的血书,点了点头。
目的,已经达到了。
杀鸡儆猴。
鸡,已经半死不活。
而那只最关键的猴子,想必也已经被吓破了胆。
“保卫科!”
李顺德立刻会意,对着旁边待命的干事一挥手,“把这三个人,都带到保卫科去!让他们好好写一份检查!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,什么时候再放出来!”
至于送派出所,那只是吓唬人的话。
毕竟,这还是江振国的家事。
保卫科的人如狼似虎地冲上来,将早已瘫软如泥的江家兄妹和张健,一人一个,架着拖走了。
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戏,终于落下了帷幕。
人群缓缓散去,但每个人脸上,都还带着未曾消退的震撼。
他们看向江振国的眼神,已经从同情、八卦,彻底变成了敬畏。
他们知道,从今天起,红星钢厂谁都可以惹,唯独这个沉默了二十年的八级锻工,江振国,你碰都不能碰一下!
江振国没有在厂里多留,他谢绝了李顺德让他去办公室喝杯茶的邀请,独自一人朝着家的方向走去。
一路上,遇到的街坊邻居,看他的眼神都变了。
过去,是带着几分可怜的客气。
现在,却是带着三分敬、七分怕的躲闪。
甚至有几个平日里最爱嚼舌根的婆娘,一看到他的身影,便立刻像见了猫的老鼠,噤声低头,匆匆走开。
这就是威。
用最强硬的铁腕,打出来的威!
他回到家门口,发现大门紧闭。
他敲了敲门。
里面,传来儿媳苏玉梅有些怯懦的声音:“谁?”
“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