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清明端起茶杯,指尖感受到微烫,却驱不散心头的寒意。
他啜了一口,醇厚的茶汤在舌尖滚过,竟尝不出半分滋味:“部长……这棋局,您看得深远。”
他终于忍不住开口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,目光也从棋盘悄悄移向宋裕民沉静的脸,小心翼翼说道:“陈市长她……我们梧桐市上下都很关心,也很困惑。陈市长做事向来雷厉风行,也很有原则性。”
他的话像抛进深潭的石子,宋裕民脸上波澜不惊,只是拈起一枚红“炮”,“嗒”地一声,越过河界,直指楚清明阵中略显空虚的左翼。
“雷厉风行是好事。”宋裕民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在茶香中响起。
他目光终于抬起,平静地看向楚清明,说道:“但珂言同志,步子迈得急了些。”
说着,他指尖在那枚刚过河的“炮”上轻轻一点,然后又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措辞,又似乎在观察楚清明的反应。
“啪嗒!”
楚清明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,骤然一缩!
他下意识捏紧的指尖一滑,一直被他无意识攥在手心,捏得温热的黑“车”棋子,竟脱手而出,重重砸在棋盘边缘,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。然后滚落在地毯上,停在了宋裕民的脚边。
书房里,瞬间只剩下窗外的雨声和茶壶底炭火细微的噼啪声。
楚清明脸色煞白,呼吸都停滞了。
他慌乱地想起身去捡,却被宋裕民抬手止住。
宋裕民微微俯身,从容地将那枚滚落的黑“车”拾起。
他没有立刻递还,而是用指腹摩挲了一下棋子光滑的木质表面,仿佛在感受它的分量。
然后,他才探身,稳稳地将棋子放回楚清明僵在棋盘上方,微微颤抖的手心里。
棋子冰凉,与他汗湿的掌心形成鲜明对比。
“官场如棋啊,清明。”宋裕民收回手,靠回椅背,目光变得深邃悠远,越过棋盘,仿佛看向更辽远的所在。
“棋盘就这么大,位置就这么多。有人总想做那屠龙手,一子定乾坤,毕其功于一役,赢得满堂彩。”宋裕民指了指楚清明那枚刚捡回来的黑“车”,又指向自己深入敌阵的红“炮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