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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礼太监得命,尖利的声音穿透大殿。身后的殿门轰然洞开,有殿前武士上殿。
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尸臭瞬间冲入阳云楼正殿,与殿中原本的檀香、熏香混合在一起,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。
殿内的王公大臣匆匆掩住口鼻,就连高踞上座的大皇子云时,眉头也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。他为了坐实武城侯的罪责,故意没有让人用灵力将尸体封住,但如此大的味道,他也没有料到。
首先被殿前武士拖进来的,是一个活人。
此人穿着一件沾满污垢和暗褐色血渍的青色官袍,看官袍的样式,应是一位八品主簿。他面容枯槁,眼窝深陷,浑身如筛糠般剧烈颤抖着。左臂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,显然已被折断。
在其身后,有一副担架。担架上盖着一层粗糙的白布,白布之下,清晰地勾勒出一个僵直的人形轮廓。浓烈的尸臭正是从此处散发出来。白布边缘,一只沾满污泥和凝固黑血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,皮肤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青灰色。
“大……大皇子!诸位大人!请替下官做主!”
那跪在地上的主簿爆发出凄厉的哭嚎。
“是武城侯!是裴御疆那个屠夫!是他!是他杀了县令大人!是他杀了我们县衙的同僚啊!求大皇子做主!求诸位大人做主啊!”
“住口!休得胡言!”太仆令出列,对着这名主簿厉声呵斥。身为四皇子,他不相信裴御疆会做出这等事。
那主簿被这一声厉喝吓得浑身一颤,哭声被生生噎住。但随即,一种豁出去的疯狂取代了恐惧。他猛地转向四皇子方向,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云正,嘶声喊道:“四皇子!下官不敢胡言!县令大人也是太微垣的官吏,武城侯丝毫不顾同僚一谊,竟敢公然设置‘黑水牢’,专门关押他看不顺眼的修士!我们县令大人只是因为劝谏了几句,裴御疆他就……”
主簿的声音因悲愤哽住,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“他就如何?!”
大皇子云时适时地沉声追问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主簿剧烈地喘息着,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,猛地指向身后的担架,嘶吼道:“他就把县令大人抓进了黑水牢,一直折磨致死!下官是……是躲在死人堆里装死,才侥幸逃过一劫,跑出来报信的啊!”
喊到最后,他已是声嘶力竭,伏在地上嚎啕大哭,身体蜷缩成一团。
“什么!”
殿内再次一片哗然!将朝廷命官折磨致死?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滔天大罪!无数道目光惊骇地投向那具白布覆盖的尸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