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何是现在？”</p>
“因为现在是最好的机会！”眯眸盯着甘宁，娄发头一次觉得自己揣摩出了刘范的心思，“眼下明面上是在惩罚你，其实他是在庇佑你。若你此时顺势以感激涕零的模样，认他为主，必然会增加你在其心中的分量。而且这份量，只比张公义重，绝不会比他低！”</p>
“你是说张公义也会认主？”略感意外，甘宁没有考虑过张任的抉择。</p>
“那你觉得呢？”并没有准确回应，娄发也是反问了甘宁自己，甘宁其实很聪明，只不过眼下处在当局者迷的境地，只要替他疏通了前后，他自然能够想明白。</p>
果不其然，甘宁只是沉吟少许后，眼眸就开始眯瞪起来，心里也开始琢磨。</p>
他与张任几乎是同时投效刘范的，功劳也相近，虽然他自认比张任更勇武些，但并没有足够的战绩来佐证。所以，从甘宁的角度看，他与张任在刘范心中的地位是平等的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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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么按照娄发的分析，若张任率先向刘范认主，那平衡的天秤必然会向张任倾斜。而且作为刘范入蜀后，首个认其为主的益州人，必然会被刘范诚心相待，毕竟这是一种风向标。</p>
就像当初法正认刘范为主一样。本来一群人，大家都是同样的称呼和关系，但其中突然有个人改变了称呼，必然会在这个团体中起到关联反应，其他人也会迅速做出调整改变。</p>
毕竟，从众心理是人类依赖性的最真实体现。</p>
沉吟许久，甘宁最终做出了坚定的决定，长舒一口气，“回忆往日，自从中郎将遇到我起，就对我格外恩重，而我却自恃矜持，想要等他掌握权柄后，再行认主，可正如你所说，我甘兴霸，平生注重信义，如今真到了关键时刻，却怎么还退缩了。如今刘君为了我之感受，行此照顾之举，我当铭记恩谢。借此机会，我向其表达决心也未尝不可！”</p>
说罢，甘宁豁然起身，转身往别苑去。</p>
眼下一身臭汗，他要沐浴更衣，熏香配囊后，才登门去寻刘范，认他为主。</p>
半个时辰后</p>
垫江县寺</p>
刘范拿下垫江后，并没有居住在黎氏的宅邸中，只住进了简陋的县寺中。一来，他不想养成奢靡的风气；二来，这些看似奢华的装饰，对他而言，都一样简陋。</p>
县寺厅堂中，刘范正单手捏着眉心，默默搓**。</p>
刚才他为攻打江州定下基调后，众俊贤又开始七嘴八舌的献计献策起来。甚至，自诩垫江名谋的龚扬还献出了上中下三策，刘范直接一个都没听进去。</p>
反倒是黄权关于，先扼守江州水路的建议，让刘范颇为意动。此番他攻打江州，必然是想斩草除根的，可若是决心要灭掉沈弥，就不好启用甘宁的。</p>
但甘宁又是他麾下唯一擅长水战且悍勇的将领，所以刘范是既想用他，又害怕与他产生隔阂，不利于以后作战。</p>
而正当刘范忧心忡忡，思忖着该如何封锁江面的事情时，忽然有胥吏前来禀报，甘宁在县寺外求见。</p>
面露疑惑，刘范心生怀疑，难道是方才堂上议的事已经传到他的耳中，他这是来主动请缨的。点点头，让侍从将甘宁带进来。</p>
而当刘范第一眼瞧见甘宁时，就愣住了。</p>
束发配冠，锦衣华服，脚踩锦靴，如此正式的这身装扮，也不像是请战的样子啊。</p>
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，刘范莫名有些紧张，心下暗自嘀咕，“这货不会是恼羞成怒，要辞别自己吧！”</p>
“兴霸，你何事穿着如此郑重？”抖动衣袖，刘范连忙上前，虚浮起甘宁长揖前倾的身体。</p>
“在下惭愧，请中郎将宽恕！”</p>
心下瞬间咯噔，刘范瞪着甘宁，兀自滚动一下喉结，“完了，这货要跑路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