阖闾吐出一口血，喘息着笑：“你为什么不反抗？”</p>
他的唇边还溢着鲜血，这一笑之间，苍白的脸色上那妖异的红，使人不能正视。</p>
承欢依然捂着自己的嘴。</p>
舌头还在，只是受了伤。</p>
良久，他才松开手，吐了口气，口齿不清地说：“我欠你。”</p>
阖闾深深看着他，看了很久，忽然又说：“吻我。”</p>
承欢战栗着凑过去。</p>
这却是个缱绻温柔的吻。血腥的气息在两人唇齿间恋恋的徘徊。</p>
良久。</p>
唇分。</p>
承欢隐约听到阖闾叹息了一声，喃喃地说：“可惜，不能回去见你了……”</p>
他侧头想听得更清楚一点，却没有了声音。</p>
他不敢相信地抬头。</p>
阖闾的头靠在他肩膀上，睫毛投下深深的暗影。</p>
他推推他，叫了一声：“喂？”</p>
没有回答。</p>
他再推了他一下，又试探着叫了一声。</p>
然后他住了手。</p>
他坐在那里，一动不动，只是双手环抱着眼前的躯体。</p>
一直到夜上浓妆，末支进来，他还是那样坐着，没有移动分毫。</p>
3</p>
这一年的秋天，死了两个王。</p>
越王允常，吴王阖闾。</p>
阖闾之死，后世有很多说法，最被人广泛接受的一种是，吴越大军战于李地，越军溃败，而越将灵姑浮挥戈一击，伤及吴王阖闾大趾。吴国退兵，阖闾不能忍痛而亡。</p>
仓促退兵回到会稽城的勾践得到阖闾死亡的消息以后，愣了半晌，跌足长叹。</p>
“我错了！”</p>
近臣不由得问：“大王何出此言？”</p>
“暗杀阖闾的行动，是成功的。”勾践咬着牙，皱着眉，很是为自己的失策而心痛，“阖闾中了毒，才会死。只是他伪装得太好，自始至终，我都以为中毒的人是承欢！”</p>
他心里在想，阖闾这一死，吴国的继任者一定会来复仇，或迟或早，吴越之间，都会在开战的。</p>
何况吴国还有伍子胥！</p>
这些想法让他心情很不好。</p>
他侧首，吩咐下去：“备一份厚礼给吴国太宰白喜。礼越重越好！”</p>
近臣不解。</p>
“往后，我们仰仗这个人的地方，还多着呢！”他叹息，抬头望天。</p>
万古长空，秋月寂寂。</p>
他决定想一些比较能让他快乐起来的事情。</p>
比如说，阖闾的死。</p>
毕竟，阖闾死了，不是么？</p>
也可以说，他们之间的争斗，是他赢了。</p>
吴越之战，吴国惨胜。</p>
胜得当真够惨啊，他想着，忍不住笑起来。阖闾死的时候，一定很伤很伤，很痛很痛，很恨很恨！</p>
——却不知自己怎么死？</p>
这一闪而过的想法，忽然让他的快乐全部不翼而飞。</p>
他猛然烦躁起来。</p>
无论是做世子还是当阶下囚时候都没有过的烦躁！</p>
原来当王是这么痛苦的！</p>
他冷笑，回房，心底却始终纠缠着那个念头。</p>
——我，越王勾践，会怎么死呢？</p>
他却不知，他这一生仅仅为了活，就要付出太大的代价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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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终于下手了……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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