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人走的路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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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前的少年，让白喜觉得冷到了心里。</p>
这周遭肮脏**的水流，黑暗阴郁的光线，承欢像是全未在意的，依然坐在那里，衣衫都被水浸得湿透，他也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。</p>
白喜心底，有一个声音瞬间清晰起来。</p>
杀人灭口！</p>
因为这个念头，他握着**的手颤抖起来。为了止住这颤抖，他不得不把手收回来，握紧了，瞪着眼前的少年。</p>
“这里关押的应该是伍子胥，你却是什么人，怎么在这里？！”</p>
少年看着他，眉目清亮。</p>
“不错，这里关押的应该是伍子胥。你却是什么人，为什么要想杀我，不，杀伍子胥？”</p>
他着意模仿着白喜说话的方式，口吻里却没有戏谑，只是平淡到有点刻板地说着。</p>
白喜一时语塞。</p>
他猛然醒起，跳起来左右看着，骇然问：“伍子胥呢？”</p>
少年摇头。</p>
“我不知道。”他漠不关心地说，“总之，不在这里。”</p>
白喜的心脏仿佛已经到了喉咙口，又迅速地落下去。</p>
他拼命抓着脑袋，少顷，仿佛想明白了什么。</p>
他猛然抬起头，以绝望的目光看着少年。</p>
“他被大王接走了？”</p>
少年侧头想了想，点了点头。</p>
“嗯。”他的声音还是平淡无比，“是有这么回事。”</p>
“那为什么你在这里？！”白喜咬着牙，问，“你是什么人？！”</p>
少年又侧头想了想，神色十分迷惘，像是想不明白，又像是忘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。</p>
“对了，是阖闾叫我守在这里。”他伸手抓着剑，把剑身拖过来，驻着下巴，悠悠地说，“他是怎么说的呢？”</p>
白喜紧张地看着他。</p>
这少年说话前言不搭后语，神色之间，又空空落落，仿佛得了失心疯一般。但是他却不敢相信，更想不透为什么少年在这里！</p>
“啊，对了！”少年猛然拍手，高兴地叫起来，“阖闾让我守在这里，装成伍子胥的样子！一旦有人来杀我，那这个人就是陷害伍子胥的人！”</p>
白喜深深地呼吸，觉得一颗心都掉到了脚底下去。</p>
“那，你看到这个人以后呢？”</p>
少年侧头看看他，眼神亮闪闪的：“回去告诉他是谁啊。”</p>
白喜冷哼一声。</p>
“我现在杀了你，你又用什么办法回去禀告大王?!”</p>
“嗯，真的呢。”承欢煞费苦心的沉思，“那守在外面的，那个叫末借的，你是不是也应该一起杀掉？”</p>
白喜猛然一惊。</p>
他转念一想，眼下只有想方设法拉拢这少年，自己才有活路了！</p>
“那如果没有人来杀伍子胥呢？”</p>
“那伍子胥就没有被冤枉啊。”少年枕着自己的膝盖，悠悠地说，“那大概，我就会被当作代替品，处决了吧。”</p>
他四下看着，自言自语似的说：“真奇怪。几个月前，我就在这里。现在，又回到这里。无所得，也无所失。看来最适合我的地方，还是这里。”</p>
白喜皱眉看着他。</p>
他已经明白了。</p>
阖闾让这个酷似伍子胥的少年守在这里，一是为了替换掉伍子胥，二是为了查探，到底伍子胥是不是被人陷害。</p>
他和这少年之间，只有一人能活下去。</p>
但是他却不能杀了这少年！</p>
城守末借已经看到他来过，如果他走了以后这少年死了，嫌疑最大的就是他。</p>
他咬牙，问：“你能不能当作，我没有来过？”</p>
少年抬抬眼，说：“不能。”</p>
白喜苦笑。</p>
“你是阖闾的人吧？他能给你什么？荣华富贵？我有家财万贯，良田千顷，只要我出去了，都可以给你。只要你说今天，我没有想要杀你。”</p>
少年换了个姿势，抬头看着他，微微一笑。</p>
他笑起来的时候，十分孩子气，带了一点甜，还带了一点喜悦，但是那双薄冰也似的透明清澈的眼睛里，却灰暗得如同风雨来临前的天空，没有半点笑意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