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老太君从三媳妇儿的手中接过马刀，拦在观主身前。</p>
朝老太爷拄着拐杖，从后方走到人群最前面。</p>
观主神情平静，眼神极为淡然。</p>
他的眼睛里仿佛有亿万颗星辰湮灭，然后只余空寂。</p>
令人心悸，令人敬畏。</p>
在这道空寂目光的注视下，一切都将结束。</p>
赴死的唐人，不屈的长安，伟大的唐国，千年的书院，所有的荣耀与血腥，壮烈或罪恶，光明或黑时间，都将在这里结束。</p>
长街凄冷。</p>
宁缺看着观主那张普通的脸和那双眼睛，忽然想起了自已的生命里曾经遇到或者感受过的那些了不起的人。</p>
无论是夫子还是小师叔，或者是莲生，都是真正大彻大悟，自我解脱然后明白自已究竟想要什么的人，所以他们强大的难以想象。</p>
观主也是这样的人。</p>
今日书院败在观主手中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，书院信奉理所当然，那么便应该长街上死去的那些人们一样平静而从容。</p>
但他做不到这点。</p>
因为他，不甘心。</p>
……</p>
……</p>
向晚原是一片水草极佳的牧场，在大唐的北方。</p>
如今这片牧场早已变成最惨烈的战场。</p>
金帐王庭的骑兵与镇北军的精锐骑兵，为了争夺牧场边缘的一处要害骑道，在这里连续厮杀了三日三夜。</p>
骑兵数量占优的金帐骑兵，在付出极惨重代价后，终于把唐军压制到了骑道北方的数座丘陵之间，正在发起最后的攻势。</p>
战马撞击发出沉闷而令人恐惧的声音，弯刀与直刀的摩擦发出令人耳酸的声音，嘶杀声和战鼓声却相对低沉了很多，因为双方都疲累到了极点。</p>
骑战已经变成了步战，最后的近千名唐军，用最后的力气与生命，抵挡着金帐骑兵的攻击，只是眼看着已经快要支撑不住。</p>
一名大唐军官带着十余名下属，被金帐勇士们团团包围。</p>
这名军官有些矮小，不像一般的唐军那般强壮有力，但在这样危急的时刻，他却暴发出来难以想象的战斗力，连续砍倒了三名敌人。</p>
数柄弯刀破空而至。</p>
矮小的军官举刀相格，被压的单膝跪下，苦力支撑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