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湖有你（22）</p>
完颜康心里一万句拒绝的话想直接怼过去的, 但想想还是算了。人家第一次上门，感情又这么真挚。这么说怪伤人家脸面的。便只笑眯眯的道：“我这马上能跟念慈商量的，义兄跟谁商量？”你还不知道将来的孩儿妈是谁呢，就预定人家肚子里的孩子, 这是不是有点不大好？“等将来义兄成亲了，我跟内子以后要是再有儿女，咱们再说？”</p>
郭靖挠挠头呵呵一笑：“也是！太着急了。要是叫蓉儿知道, 她肯定会生气的。”</p>
完颜康就说：“黄岛主答应你们的婚事了？”</p>
郭靖脸上露出几分愁容来：“刚才是我鲁莽了。等我把我娘接回来，我就去桃花岛受死。我幼年杀了黄岛主的徒弟，他特别生我的气……”</p>
把你娘接回来然后你巴巴的跑去送死？</p>
你脑子没毛病吧？</p>
那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，省的叫你娘跟着伤心。</p>
你说今儿这大喜的日子的, 怎么净听一些叫人糟心的话呢。</p>
他呵呵笑了两声：“只要那位黄姑娘护着你, 想来也没事。”说着，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问道：“听说那位姑娘受伤了？哎呦，义兄出来这半天……”</p>
“该死该死！”郭靖说着就抱拳：“阿康, 那我这就告辞了。也是说的太投契, 又刚好赶上这么个大喜事，耽搁的时间长了。怕是蓉儿还没吃饭的等着我呢。那我走了……等以后……”</p>
“以后我去拜访义兄。”他笑眯眯的说着，将人往出带。送出门, 看着人走远，他肩膀才塌了, 四平八稳的就进府里, 吩咐管家关了大门, 这才朝正屋跑, 穆念慈正坐在屋里手搭在肚子上，怔怔的出神。</p>
“想什么呢？”完颜康就问说。</p>
穆念慈便道：“这孩子将来……姓杨……还是完颜？”</p>
完颜康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了，变的严肃起来，他的手也伸过去，轻轻的给盖在对方的肚子上，心里想说，当然姓完颜。但是……自己能给父王做一辈子儿子，却也不能叫儿子给人家做一辈子孙子。这都不是应该不应该的问题，退一步说，便是自己愿意叫孩子姓完颜，只怕父王也未必真的稀罕。</p>
那就叫姓杨吗？</p>
他的心里更复杂了。姓杨也是该姓杨，生下来便叫他姓杨，总好过……将来半路改姓杨。这么想着，想下决定吧，又觉得不能莽撞。</p>
如今自己姓什么，孩子姓什么，这是非常要紧的事。他沉吟了半晌才道：“回头我问问先生的意见吧。”或是等将来局势更明朗了，再决定不迟。这种事，他看的没那么执着。“等将来，先取个乳名叫着吧。”</p>
大名，不知道。</p>
这也不光是自家这样，好些孩子都是一样。不到真的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站住了，不敢保证能活下来，一般都不着急给正儿八经取名字的。一般大户人家的孩子，进学的时候才给取名。</p>
那也至少得是五六七八年之后的事，走一步看一步，到时候再说吧。</p>
那时候说不定天下承平，怎么决定都不算是错的时候再定。</p>
他心里这么想的，跟穆念慈说的时候却只说‘跟先生商量’，如此，穆念慈就不会继续纠缠着问了。这种问题就是个坑，相当于在养父和亲父之间表态，一说这问题两口子就得吵吵。</p>
他这么一说，穆念慈果然就不说了，反而兴致勃勃的问起郭靖拜访的事：“没想到他会来！你们说什么呢，听着好像说的还挺高兴……”</p>
完颜康有意调节气氛，便一脸不乐意的道：“想跟咱们结娃娃亲，却不想咱们孩子都在肚子里了，他的媳妇还不知道在哪，我怎么可能跟他结亲？”</p>
穆念慈捂嘴就笑：“你还说别人。你当初不也一样，还不是不知道孩子在哪了就跟义兄和嫂嫂提亲？”你们这对义兄义弟，谁也别说谁？</p>
完颜康对这样的话只笑笑，心里却道：他能跟我比吗？我提亲是有目的的提的，他提亲就真的只是想提亲。我选儿媳妇，那是看了人家家世，父母的能为，连孩子都看了。都说三岁看老，龙儿那孩子差不了的。我是基于这一点提亲的。他呢？跟我说交情？谁说父母是朋友做子女的关系就一定得好的？好吧，就算是郭杨两家当年关系很好，可事实上郭家出事，有一半是因为丘处机，一半是因为自家娘。要是真的讲道理的话，郭家是真真挺无辜的。</p>
这种事自己不愿意提，但他也知道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。郭家大娘若是住在寨子里，这些事自己哪怕是想瞒，也瞒不住的。以杨铁心的秉性，这些事他会原原本本的说给人家知道的。</p>
当然了，人家会怎么想，谁也不知道。</p>
或许就像是那些江湖人士似的：虽然被连累死了，但也无怨无悔，反正为的是忠义，你我两家原本就是一家云云，心里一点疙瘩也没。</p>
他自己是做不到这一点的，但要是人家郭家真是这么想的话……他真得考虑再生第二个孩子跟郭家结亲了。</p>
这么些复杂的想法，不适合说给媳妇听，于是只道：“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媳妇是谁，他知道他媳妇是谁吗？”接着又挨着媳妇坐了，八卦郭靖和蒙古的华筝公主之间的二三事，然后才道：“他不要娶华筝，华筝他爹不肯与他罢休。偏他想娶黄蓉，黄蓉他爹的徒弟被他杀了，也要杀他。”所以，他到底是怎么权衡的取舍的。好神奇的人哟！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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穆念慈便白眼翻他：“你这种脑子太聪明的人有时候就是没人那人的讨人喜欢。心眼太多没有人家真诚的！人家那喜欢就是喜欢，哪里有那么多想法。”哪里像你，娶我心里权衡了多少？</p>
好吧！这不是一个愉快的问题。都成婚了，再说这些就没意思了。</p>
林雨桐过来给黄蓉把脉的时候，刚走到门口，就听到里面两人的说话声。</p>
郭靖说：“……蓉儿，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</p>
“你就是那个意思。”声音娇俏，语气利落，“靖哥哥一点都不想着我，回来也不跟我说……才不要跟他们结亲呢！”</p>
“蓉儿，那是我义弟……”郭靖便说，“郭杨两家的交情……”</p>
我的傻哥哥，人家哪里是跟你有什么交情。你怎么那么实心眼？那可完颜康她是没见过，可是穆念慈她是见过的。一副官家小姐的样儿，语气高高在上。人家压根就看不上江湖客。跟人家结亲？何必自取其辱。</p>
更何况，当官的哪里有什么好人？不过都是蒙蔽算计百姓的小伎俩罢了，“人家是想封侯拜相，富贵绵长。咱们想的是快意江湖。压根就不会一路人！”</p>
林雨桐推门进去，两人的表情都意外了一下。</p>
估计是林雨桐的脚步声两人都没有听到的缘故。</p>
郭靖只笑：“想不到夫人的轻身功夫这么厉害。”这么近距离没被自己发现的人，不多。</p>
黄蓉却轻哼一声：“姐姐要听光明正大的听便是了，何必这么偷偷摸摸？”</p>
林雨桐：“……”我真不是有意的，我往常也是这么走路的。这也太多心了。你们住在在我家，我又有什么偷听的必要？</p>
她知道，对方也不是有意的怀疑，就是觉得你应该听见了，又不好确认你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，所以，就用这么一种办法试探。</p>
什么礼法规矩这些东西，黄药师嗤之以鼻，怎么会去教女儿。</p>
所以，黄蓉压根就不在乎这些，而这些在这府里却恰恰是要紧的。如今自家本就根基不稳，府里便更要看中规矩。</p>
林雨桐心道：真不是人家黄蓉不好。放在江湖上，这都不叫事。可要是放在自家，也别说皇家，就只官宦人家，这样也不行。根本就格格不入。</p>
所以，她瞧着林雨桐别扭，林雨桐倒是不瞧着人家别扭，奈何家里的下人瞧着这样的姑娘别扭。比如这伺候的人，按说是该有的。林雨桐也给安排了伺候的人，从洒扫的到近身伺候的，想着黄蓉受伤了，这行动间很有些不方便，贴身伺候的丫头婆子就各两个，便是半夜起夜要个水之类的，只动一下就有人上前。可这些人当天就被打发出来了。原因是院子里有其他人她休息的不安稳。</p>
这一点，林雨桐也算是能理解。这伺候的人很有规矩，不叫在跟前伺候，也在门外守着。可练武之人，耳目灵敏，这外面总有人在，光是这呼吸声就叫人不安稳。陌生的环境，陌生人在左近的呼吸声，再加上本就受伤在身，心里就安稳不下来。便是想静心打坐也不能。</p>
人给打发出来了……可只想想如今的黄蓉平时说话的语气，便是对郭靖的师傅，那也不一样是‘老瞎子’之类挂在嘴上，对这些伺候的，之前撵人的时候撵的并不顺利，下人也不能她说叫走就马上走，只能先回禀了林雨桐再说。这么一个不听她的调遣，她说话当然就不会很客气。下人们知道是贵客，不敢怠慢，但这心里却未必舒服。</p>
这伺候人的想叫人舒服，那是真能舒服。想叫人不舒服，是真能叫人不舒服。</p>
比如说这热水吧，送的晚了就凉点，送的早了就热点。比如这饭菜，路上稍微耽搁一点，这大冷天的，就不及热乎的好吃。</p>
对水的温热程度这两人倒是不讲究的，江湖人整日里在外面，也说不上舒服不舒服，冷的热的冰的凉的，于他们而言差别不大。但对于吃的，黄蓉是很讲究的。刚开始送来的吃的，在她看来是能勉强入口的。后来送来的，与她而言便是难以下咽。林雨桐过来给针灸，不止一次听两人说吃的不好，没有蓉儿做的好吃云云。</p>
反正，双方这么处着，都不能算是很愉快。</p>
林雨桐这会子进来，被人怀疑有意偷听，她能说什么？只笑了笑道：“……恍惚听见说念慈有喜了，倒是没通报就进来了，是我失礼了。”</p>
事实上也没法通报的。郭靖回来的着急，并没有关院子里的门，她过来的时候并没有谁特意禀报过说郭靖回来了。她没出声是因为怕黄蓉睡着着呢。她伤的真心不算是轻，每天里十二个时辰，得有七八个时辰是睡着的。</p>
她这么一说，黄蓉怎么想林雨桐不知道，郭靖倒是一副喜欢的样子：“是啊！是啊！有喜了。阿康要做爹了。”</p>
林雨桐不想跟着两人闹不愉快，便捡了人家喜欢的话说，问道：“之前还听见说要结儿女亲家……”她看看两人，“难道二位的好日子近了？那倒是该说一声恭喜了。什么时候办事，我们好讨一杯喜酒喝。”</p>